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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她想起裴安懿鬓角簪上的那一支白花,又望着眼前的王阿花,再三犹豫,又将嘴给闭上了。

她以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为眼前这位是个糊涂鬼,没想到是大智若愚,事事通达。

眼见着气氛因着她这番话低迷了起来,王阿花也拿了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道:“许阁主,这张家小姐明显在身世上诓骗了你,如今她意图不显,怕是不怀好心,你不生气?”

“啊?”张沁沁竖起脑袋,放下瓜子,尖声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你休要转移话题。”

许言锻负手点头道:“阿花姑娘说得虽然有理,张姑娘若是作出对我采莲阁不利的事情,许某人自当恩仇分明。”

“小气,就吃了你采莲阁几颗瓜子,本姑娘又不会赖着你。”张沁沁瘪嘴,将瓜子壳向桌子上一扔,嚷道。

王阿花笑而不语,目光黏在了面前斗嘴的两个人身上。

她以前从不觉得有什么天道,若是真有天道,那为何自己从没做过孽却要像一只轻飘飘的鬼一样游荡人间。

如今重活一世,她却生出了三两分感谢上苍之情。

感谢上苍,重活一世,有心,有情,有所求,有朋友……她终于在这人间活出了个人样。

且说裴安懿那边。

从顾府回来之后裴安懿便没再见过张沁沁,张沁沁一日前飞鸽传书给她,只说是趁着休沐去长安周边云游一阵,至多一月便回。

的确是张沁沁亲笔所书。

虽觉得不太对劲,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裴安懿没有追问到底。

至于密室中的那副画册,暗网倒是很容易的便查到了些许端倪。

那画册上的女子曾是一名刀客,约莫三十年前来了逃难来了桃源村,在桃源村开了一个武馆。听说后来捡到了个男人,再后来男人跑了,她也把武馆给关了。

那个男人就像个幽灵一般,只存在于桃源村老村民的嘴中,裴安懿想查,却怎么也查不到丝毫痕迹。

裴安懿喝了一碗暖身的汤药,皱着眉心。且说春闱,明日早朝应该便会将主考官的人选定下来……民间自己的声量很大,这主考官本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裴安懿的左眼皮突突地跳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翌日清晨。

三品以上的官员着紫色朝服,四品穿深绯色朝服,五品浅绯,六品深绿,七品浅绿……以此类推。

裴安懿穿着深紫色朝服,佩十三銙金玉带,执象笏,列于百官之首。

初上朝时,也有古板儒生上死谏,说她这是牝鸡司晨,窃权乱政。

牝鸡司晨?裴安懿在心里嗤之以鼻,这说法简直是可笑又荒唐,怎的谁规定公鸡报晓母鸡就只能下蛋的?

初上朝那日,言官死谏,她理了理朝服,寒声道:“武死战文死谏,既然大人有如此之心,那孤便成全大人。”

“如今大殿之上的触龙柱上已经很久没尝过言官的血了,大人,请吧。”

上书的言官闻言一愣,料是没想到这小小女子竟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叫他去死。

做官做到这个份上,他自然是不舍得去死的。

听着面前老儒口中的推脱之词,裴安懿扬了扬嘴角,他若是正死谏,她还能叹他是一位纯臣,只是古板了点。如此贪生怕死,不过是些蝇营狗苟之辈,虚张声势罢了,虚伪得令人生厌。

他们以华美的衣袍束缚住了女子的手脚,又用时新的胭脂覆盖了女子的面容,叫女子穿着薄纱轻袍,涂着胭脂水粉,去无尽地取悦他们。

他们将女子跨坐身下,像铁或者像冰一样从她们的身子上面潦草地划过去,寻欢作乐。

他们听不见女子的锦绣华袍之下的声声悲鸣。

如今只是有一女子穿上了朝服,他们便警铃大作,生怕自己的权益被分走。

牝鸡司晨之言是何其可笑,为何母鸡就不能报晓?

裴安懿冷笑着,轻轻扣着手中的象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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