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死人。
席玉麟砰地一声就跪。霍眉吓一跳,缩到旁边去了。
“玉麟,前段时间我是怕你在漱金闷着无聊,才容许你自由出入。你却敢夜不归宿了?”
他垂着头不说话。刘洪生绕着他转了一圈,忍着怒气道:“现在你身体也好些了,就和其他人的作息保持一致吧。没有我的批准,不许出门。”言罢一踢袍子,负手走开。
刘洪生就是这点好,管教虽严,但讲道理,不打人。
席玉麟慢腾腾地爬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灰。霍眉悠悠路过他,模仿着刘洪生的清亮的嗓音:“夜不归宿!”也负手走了。
两片浮萍短暂地撞到一起,又滴溜溜漂开,各怀着各的心事。对于席玉麟来说,他的身体确实好些了,但似乎也就此停止恢复,不可能再好了。
将膀子搭在把杆上,肩膀往下一压,肩口处就扯着疼,这也罢了,还能忍受。但若仰着将腰在把杆上,手夹耳朵用力往里挥,电击般疼痛就到了让大脑对四肢失去控制的地步,他双臂乱划了半天才把自己拽起来。
席玉麟有时感到很绝望,尽管仗着年轻,还能应付大多数角色;但他清晰地体验到过去是在走上坡路,而现在,二十出头,他的舞台生涯就快到头了。
对于霍眉来说,是何炳翀迟迟没有出现,连一封信都没来。莫非是被新情人绊住了?可才过多久,她还怀上了孩子,何炳翀哪能轻易地把她忘了。他没理由不来。
但是几场雪过后,新年一到,她二十八了。
漱金下乡唱大戏去了,她拎了几瓶酒去给菲利克斯拜年。话说了一长串,才看出这洋人的表情很不悦——她只善于识别中国人的微表情,而非洋人那虽夸张,但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满脸褶子都跟着乱移的表情。见她停了,菲利克斯便冷硬地开口:“我听说了一些传闻。”
“你也知道是传闻。”
“旅馆里和你一起工作的那个店员也跟我说,他看到了你流产。霍眉,你是个爱说谎的女人。我给了你体面,你自己不体面。”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只道:“这么些时日,谢谢你的照顾。”放下酒便欲走。菲利克斯突然站起来抓住她的肩膀,“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她麻木地甩开他。第二天再去旅馆,那个男侍者就一脸为难地告诉她:她被解雇了。
无所谓,一个月两块,谁爱干谁干。霍眉这么安慰着自己,再次回到佣工介绍所。夏氏对她的临时辞职很不满意,无奈她这个人很满意,稍微训斥几句,就又帮她介绍了新主家。这次是一户姓徐的人家,刚添了个娃娃,哭闹不停,年轻的母亲应付不过来。工作时间是从早上七点到下午六点,工钱面议。
霍眉六点多就到了,小夫妻手忙脚乱地穿衣、做早餐,公婆仍睡着。她积极表现,抱着那孩子又走又摇,一会儿丈夫去上班,婆婆出去买菜,公公去打麻将,妻子把孩子接过去喂奶,她便能腾出手休息一会儿。
坐在椅子上,望着婴儿那初生的、细嫩的皮肤,她试图唤醒对于自己流掉的那个胎儿的痛惜之情。她的骨肉,在她的腹中待了三个多月,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有满满一手掌那么大了像个拙劣的演员催促自己哭。最后霍眉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没有母性的人。
好嘛,就算不思念未出世的宝宝,大过年的,独处他乡,总该思念起谁吧?
窗外在下大雪,天是阴的,整个世界都被灰白的絮状物掩埋。站在灯光明丽、暖色调的客厅中,她用额头抵着窗玻璃,额头都冻麻了,仍然想不起自己思念谁。父母,不怎么思念;振良,其实也不太思念。对于霍眉来说,知道振良身上有钱、身边有引导者、还在为自己热爱的事业奋斗,这就够了。振良过得很好,她放下心来,不会格外去想他。
一天下来,徐太太对她很满意,将工资暂定为每月六块三百文。临走时又给她包了个小红包,里面装一百文、两块水果糖。“新年快乐,霍小姐。”这位矮小的徐太太其实比她还年轻些,但是当了妈,笑起来就有完全不一样的慈爱意味,“你过年不回家也不容易,一点小礼物,请不要嫌弃。”
霍眉谢过她,走入纷飞的大雪中。手脚冻得疼,却完全不想回漱金,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碰到个买烤红薯的小贩。原价是二十五文一个,她见那小贩在收拾东西,作势嫌贵。小贩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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