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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人的形式,她的家人图的是她身上流的血和她不断进账的收益。

世界上就是存在这样的规律和模式。

爸爸给她发信息,语气可怜,甚至用了整排的感叹号。

求她接电话,求她回消息,求她再见他一面,他保证,是最后一面。

保证多么廉价,上一秒信誓旦旦,下一秒可以装失忆当作经历了平行时空。

周麦琦一万次被骗,一万次不长记性。

周裕树说:“你别去,你去了我就看不起你。”

周麦琦在茶几前坐了很久,视线涣散在杂乱的书本和摊开的色彩内页中。

“周麦琦,你听到了吗?”

堂弟很少直呼她的大名,此刻精确的点名却像隔着正在运作的鼓风机,她听不清。

等到响指在眼前打过,周麦琦骤然回神。

她开始收拾茶几上的东西。空白本从一堆文字和图画书籍里被翻出,又在画笔的桶里挑出一支黑色勾线笔,周麦琦说:“我听到了。”

*

蒋浮淮忘不掉三年前和周麦琦吵的那场架。

他年轻气盛,爱付出,不爱计较,把周麦琦奉为自己的道理。

中年男性找上门来,周麦琦只请他吃了闭门羹。她对外面那个用力拍打大门,苦苦哀求的人只冷漠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她开了门,答应了中年男性的请求,跟着他去了医院。

“爸爸”的发音很简单,“爸爸”的身份似乎也很容易,“爸爸”却是周麦琦世界里遥远的人物。

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回忆,一度打过想要摘掉他们的共同姓氏的念头。

爸爸爱喝酒,爱抽烟,爱吹牛,爱在亲戚朋友面前说大话。爸爸实现不了的事情,代偿的则是周麦琦。

三岁那年,孩子连基本的意识都还没完全形成,爸爸妈妈离婚了。

周麦琦是在奶奶家长大的。

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她离开家上大学,爸爸重组了家庭,相对来说高领的产妇为他生了个儿子。

基础条件不好的男人和女人所孕育的儿子,带着基础病出生了。

无数次的治疗需要输血,直系亲属的血液不够,爸爸就把主意打到了周麦琦身上。

她一天三份工,连营养都不达标,怎么会有多余的血给那个和她毫不相关的弟弟。

但是爸爸声泪俱下,他说他们家不能绝后。

周麦琦愣住了。爸爸在她成长阶段中的不闻不问和漠不关心忽然变成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

原来她连家里的“后”都算不上,原来形同陌路的父女关系也能这么理直气壮。

周麦琦一滴眼泪也没有,坐在输血室,伸出手臂,献了300毫升。

血液是烫的,抽进真空袋是能看见还冒着热气,滚着小小的气泡。

护士要她按压针孔,她忽然觉得恶心,喉管中有什么东西翻涌,对着垃圾桶干呕好一会儿,出现的却只有后脑勺的刺痛和太阳穴的闪烁。

爸爸每一次都说是最后一次,每一次都能装傻忘掉上一次的承诺。

他没有为她出过一分钱的学费,却不断向她索取,只因为不能绝后的荒谬言论。

再后来周麦琦独立了赚钱了交了男朋友。

半夜弟弟病发,爸爸上门哭求,用威胁性的话在门后发问:“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死吗?麦琦,周麦琦,爸爸从小就教过你,家庭才是立身之本,你想被人嘲笑吗?你想害死你弟弟吗?”

五分钟的惶恐和沉默里,周麦琦像从前的任何一次一样做出了妥协。

那一天,是蒋浮淮和她一起去的医院。

她输完血,憔悴苍白得不成样子,连独自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她叫蒋浮淮的名字,她想和他一起离开,这一方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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